∑尾巴巴巴巴

21.
带土一阵惊慌。
而突然被小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又让他窘迫到下意识使出神威堪堪躲进自己的空间。带土懊恼地双手抱头蹲下，一头黑发被抓得乱翘，心里恨不得按着鹿惊咬两口泄愤。
“不不不…”他又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语，“要确认一下。”
卡卡西昏睡着，影分身自然也无法维持，只要能找到鹿惊——带土坚信它是一只真的猫，一切不靠谱的猜测都不攻自破。
他从神威空间跳出来，匆匆推开门，先是在家里不动声色地转悠转悠，以免把鹿惊吓跑。后来实在找不到白毛球的踪迹，他索性扯开嗓子喊，从鹿惊到笨蛋白毛再到猫，各种各样的昵称都叫遍了也不见那个懒洋洋的身影。
带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恢复抱头的姿势，恨不得把自己就此埋在卡卡西家院子和院里那棵歪歪扭扭的老树一起过下半辈子算了。
他想不明白，那么冷淡不喜欢亲近人的卡卡西，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猫跑到他身边，还任他亲亲搂搂摸摸抱抱，之后却没有一巴掌把他打到火影岩上。

22.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的啦…”门外传来小樱的声音，带土吸了吸鼻子，忍住抱头痛哭的冲动。
他们像路过这里，或者说小樱在把佐助从卡卡西和他身边引开，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对此时的带土来说这再好不过了。他伸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在两声脆响后被脸上的抓伤弄得呲牙咧嘴。
看来卡卡西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讲理。带土按了按细长的伤口，选择性忽略自己总把脑袋埋在那柔软肚子上的毛里蹭来蹭去的事实。
死刑缓期执行。思来想去还是没头绪的带土捂着半张脸闷闷地蹲在原地。好在卡卡西现在还睡着，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以前对着鹿惊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抱怨，也不知道卡卡西听进去了没有。还有关于他一个火影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这么想不开变成猫求包养，带土还有很多脏话想说。
逃避是不行的。带土长呼一口气，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果然还是要去找他谈谈，问个清楚。
就这么大晚上的，只能夜袭了。

23.
这是带土第五十一次看向闹钟。
再过半个小时医护人员们才能陆陆续续地下班，但所幸因伤势尚轻，卡卡西的病房并不像以前那样被时刻关照着，带土有机会悄无声息地潜进去。至于会不会惊动留守的暗部，那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不过说到底，能让自己因为影分身和变身术耗尽查克拉而晕倒，也太神经大条了吧。
琳啊琳，笨蛋卡卡西越来越笨了怎么办。
带土神游着，他那长期不动的脑子一下被卡卡西投了个炸弹炸得底朝天，连点好主意都想不出来，只能漫无目的地念着些琐碎的东西。
他得想个开场白，至少不是老套得能断绝接下来所有话的“晚上好”，他要有气势地逼问卡卡西，让对方坦白到底为什么老用爪子挠他。
他还可以趁机抱怨对方在骗他，然后赌赌这换来的是一声不屑的哂笑还是敷衍的道歉。虽说不管怎样，他都相信卡卡西不会骗他。
带土觉得自己有权力提出疑问，譬如他把他照顾得怎样，或者是更重要的，变成猫到他身边来有何居心。
毕竟陪伴与监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24.
不要慌，不要老套，一定要先发制人。带土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用神威轻轻松松地摸到病房的窗前。
窗户没关，窗帘也大大敞开着像随时欢迎访客出入。
没发现暗部踪迹的带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又赶忙缩回来，摸了摸头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后才大大方方地蹲到窗沿。
从大开的窗户那儿望过去，床上的人慵懒地半躺着，手指间卡了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额边的银发软软的趴在头上，垂下的有几缕遮住了半只眼睛，略显宽松的白衬衫和难得露出的锁骨明晃晃地展现在银白色的月光下。
好瘦，而且肤色有些过分白皙了。带土想到。那家伙，整个人苍白得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卡卡西像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黑眼睛直直看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然后微微弯起眼睛，对带土微笑。
卡卡西变了很多。
这句话蓦地出现在带土的脑海里。

25.
“那个，”带土干巴巴地说，“晚上好。”
最糟糕的开场白，没有之一。
“晚上好。”卡卡西半阖着眼，显得慵懒而放松。但带土注意到他的手攥着被单，偶尔松了力道又无意识地反复摩挲。
卡卡西在紧张。带土知道。但是他在紧张什么？
从查克拉耗尽昏倒的那一刻起，卡卡西一定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小秘密会被发现了，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是还没想好开脱的措辞生怕被带土大骂一通？
卡卡西是在乎他的。带土发现这点，再一次的。就如同他在乎卡卡西那样，在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你不用为这件事感到抱歉或者内疚。”带土说，“我答应过接受一切审查。”
卡卡西张了张嘴，又沉默下去。
“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没再想做那些麻烦事。”带土坦诚道，“我已经在试图为我的过去赎罪了，你大可放心。”
“你没有罪，你的罪在大筒木辉夜被封印时就随之消失了。”卡卡西说，脸色稍稍紧绷。
“可我之前甚至想杀了你。”带土提醒到。
卡卡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
“我也有这样想过，所以我们两扯平了。”

26.
早就扯平了。带土听见卡卡西这样重复着。
他们各救了对方一次，又各违背了诺言一次。他们兵戈相向，身上的伤谁也不比谁少，最后又并肩作战，达到了各自期望的目标。
所以他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仔细想想，他们这一生中的纠葛太多，直接的间接的，别人的自己的，扎扎实实地束得他们手足无措，到最后已经谈不上单纯的谁对不起谁了。
“再说了，我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卡卡西说这句话时露出了带着些许苦意和欣慰的眼神，带土常在慰灵碑前见到的那种。
索性就此结束吧，那些悲惨的过去。带土想。我们活着，然后开始一个新篇章，有他，有卡卡西，还有水门老师的儿子，而琳就像她承诺的那样看着他们。
“所以，一切都好？”
带土走到床边，忍不住确认。
“一切都好。”
卡卡西点头，回以肯定的答案。
“而且总感觉，以后会越变越好呢。”

27.
“所以说——为什么是猫？”
卡卡西一愣。
“那是个意外。”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本来只是打算偷溜出去看看你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奇妙地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自知理亏的带土悻悻应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抓猫回家，甚至连来头都懒得去找。
大概是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就觉得，它一定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吧。带土沉思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卡卡西的头发。在十分钟前他就成功挤上床，两个大男人侧躺在一张床上也不嫌小，除了对方暖烘烘的身体什么也感觉不到。
“等等，你会偷溜出来看我？”
带土终于揪出一个重点。
卡卡西沉默，似乎为自己刚刚那句说漏嘴的话懊恼不已。带土嘿嘿笑了起来，低头就是一口亲在卡卡西的额头上。
“好吧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
预料中的寂静又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带土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你。”

28.
“他们回来了。”小樱悄悄对鸣人说。
鸣人被她严肃的脸色震得不由得放下了手中那串被啃了一半的团子。
“怎么回来的？”尽管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和谁，但他还是想了想，勉强挤出一句让对方满意的问话。
“用神威，勾肩搭背。”小樱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啊，他们平常不都是这样吗。”
“这次不一样了笨蛋，他们晚上从医院出来，以为没人会注意，于是带土就把自己的围巾分了一大半给卡卡西老师，两个人戴着一条围巾贴得紧紧的，带土还把手放到他腰上，而更重要的是，卡卡西老师竟然默许了。”
“所以小樱你看到他们逃院还不阻止。”鸣人抓住了重点。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小樱吐了吐舌头，“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吗？”
“以前就是了，明明只要离开对方就好像颓废得会死掉但嘴上又找各种借口，现在硬要说的话，就相当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喜欢和对方在一起。”
“你说的那个人怕不是姓宇智波名带土吧。”鸣人一手托腮，眯眼使劲想着，“不过，除了他自己，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卡卡西老师啊。”
小樱恍然：“所以说卡卡西老师现在接受他了！”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你，但又好像完全没办法反驳。”
“我说的没错吧。”小樱得意一笑，她伸手比划着说道。
“毕竟，他们都是害怕再度只剩自己一个人的人啊。”

29.
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早该这样做了”或者“原来你们之前没在一起吗？”。知情人自然欣喜万分，不知情者也跟风祝贺，整个木叶顿时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而无奈处于八卦中心的带土，婉拒了一个又一个办婚礼的邀请，毕竟鉴于他的特殊身份，虽说这消息传到各大国只是时间问题，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进展意外顺利啊。”掐准下班时间偷偷跑到火影室的带土凑过去瞄了两眼报告，其他人习以为常地假装没看见，纷纷举手告退的同时体贴地关上门离开。
“在预防引战言论这方面，真是辛苦他们了。”卡卡西捏捏眉心，抬头对带土弯起眼睛，“我们回家吧。”
说实话，回家这个词带土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他一把抱起卡卡西，亲亲对方藏在面罩下的鼻尖，直接开启了神威。
“…这是？”
他们落在走廊，在带土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团毛绒绒的生物就慢悠悠踱了过来，毫不认生地往他裤子上蹭了一腿毛。
“嘛，本来是个惊喜的。”卡卡西用手指蹭了蹭因刚刚的亲密动作而有些泛红的耳朵，别开眼睛问道。
“你想养只猫吗？”

30.
“这是鹿惊，这好像是鹿惊他私生子。”
带土指了指那一大一小两只猫，对着墓碑说。
“不是卡卡西，是真的猫哦，琳。”他把手插进口袋，微微弯腰，“偶尔也会觉得驯养一只猫是件容易的事，大概是因为很早就认识了吧。”
“不管是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也好，还是这么多年后的现在，稍稍有了那么点亲切感也好，和他相处的方式总感觉没有多大变化，不过毕竟我们都不是小鬼了。”
无论什么时候，爱他，陪伴他，如此而已。
“一下就活了这么久，连鹿惊都有了孩子。谁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这也算是老天的眷顾吧。话说我啊，现在和卡卡西在一起生活了。”带土直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是想一起活得很久很久的那种生活，实在抱歉，可能又要让你再多等一会儿了。”
“关于我们完好地活下来了这件事呢，虽然你可能早就察觉到了，但有时候——”
那些为数不多的时候，如果有对方在身边的话。
“即使命运悲惨如我们也能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