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巴巴巴

外佛内道系写手,望周知

这儿是尾巴的存档区∠( ᐛ 」∠)_

【和卡】奇迹之迹

一、木樨花正发

大和向六代目告别时,雨正好停了,回头望去,不远处的火影楼也终于从乌云里挤了出来。

交完报告,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意识走了小道,树荫层层叠叠,周围静得过分,天空蓝得过分,一如当年稀疏少云。彼时的大和险些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若按字面意思理解也不算错,疯狂的宇智波和忍者始祖把世界搅了个底朝天,就想举着月亮挂上云端,长梦不醒。

各村忍者为抗击他们而组成联军,可遗憾的是大多数忍者们在沉睡中度过了最关键的时刻,大和也不例外。他昏的时候未免太过仓促,醒的时候也没跟上学生们的节奏。睁眼正好发现自己仰面朝天,半身陷在零碎的木壳里,缓不上劲,再往周围看看,阳光亮得刺眼,世界焕然一新。

就在这时卡卡西顶着一头刺眼的阳光出现在他面前。大和恍然意识到这是第七班久违的再聚首,他们打也打了抱也抱了,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过这么一个代理班长。

“还好吗?”卡卡西一身尘土血迹,狼狈不堪,但两只眼睛是黑亮的,闪着他熟悉的光。

“情况怎么样?”

“暴雨刚过。”卡卡西蹲下身,像迎接自己久久未归的老朋友,弯了眉眼。

大和朝他笑起来,确实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突然就出现的。

然而若要说起因的话,却得追溯到太久太久之前。

记忆里的过去是灰暗的,就像往树林里的小路拐,通向的是人迹罕至的地方,离阳光又闹腾的小鬼们太远了。大和想。现在倒好,内定的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虽被摁着恶补了一番任职常识,晕头转向间活跃程度却不减当年。

他像个崭新的时代,大闹大笑间就砍断了旧时代罪恶的尾巴。

如果被鸣人抓住的话,免不了一番闲扯吧。即使已经很久没好好坐下来聊上一会儿,出现在脑中的样子也鲜活无比。大概是心情来了,大和没有像平时一样跳上屋顶飞奔回去,只是难得慢吞吞地走着。

他刚刚被告知自己需要静修,跟着小鬼们上蹿下跳再被拉去请客的话,遭殃的或许就不只是自己的钱包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探索任务也能遭了暗算。大和在好笑之余也不免无奈,他在一洼水前停下,水中的人皱着眉,面色晦暗不明。

抬手又摸了摸眼角,头一次忧心,上能扛六代目下能揍七代目的暗部队长,怕不是开始力不从心了。

此间,刚步入壮年的木遁忍者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瞪着他百般推脱之下、仍被硬塞在手里的通知,上面写着:

休假批准,为期一月。

笔迹龙飞凤舞,格式胡编乱造,可没办法,谁叫写它的是六代目火影呢。


"因为要到换季的时候,所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人也冲动了许多么。"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前,那个人这样说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盯着他,手下还不停写着什么,"'力不从心难当大任',说出这种话是打算向我辞职吗?"

"不,前辈,报告是在回来的路上写好的,打算先过来交完再去休息。"

"嗯——越早交报告,下次任务来得越快哦。"六代目飞速解决掉了一小沓文件,然后把他的报告放到桌子中央,笑了笑。

交报告和接任务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暗部队长一贯随和地没有反驳,只是板着脸,身子站得更笔直了。

没有回应那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倒是等待之余偷偷瞥了眼堆在六代目手边的文件。那是静音强调过要仔细审查的反馈报告。自从六代目上任削减了暗部的预算资金,再加上团藏势力的残留,暗部隐隐有分裂成两派的趋势。

"辛苦了,大和,果然这种事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

"上次的打压过后,团藏那边的人没有动静吗?"大和点点头,斟酌着问道。

比起明目张胆地反对命令的激进派,有更多人在暗中伺机而动,为防止有重要情报落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现在就连发现一座废弃实验室都要先派人调查,确保没有危险品才纳入暗部的执行范围。

六代目摇头:"够他们缓一阵了。你啊,偶尔也放松一下,没必要这么紧绷。"

旋即他话锋一转,指着报告中的一条请示。

"再具体说说吧,这个东西。"


那个让大和被迫收了一张假条的东西,说起来是真的来历不明。

不知道在搜索的过程中碰到了什么开关,只是短短几秒,紫色的雾气便充斥了整个房间,即使急急屏住呼吸避开,也难以保证自己完全没有吸入一点。

"实验室的实验品大多是动物器官,气体是从塌了一半的营养罐里出来的,没有刺鼻的异味,不像有毒的样子。"

回来的时候偶尔有眩晕感,不过这些大和是不会说的。

"不要这么快下定论,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在暗地里研究其他东西。"六代目眯起眼,刻意放缓的语调柔软又拖着懒洋洋的尾音,带着一丝劝哄的意味,"我给你放个假吧,你趁这时候好好休息,队长的职务可以暂交给别人,嗯…狡兔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句,但语气却没有一点要商量的打算,完全自顾自地下了决定。

"我知道了,您这是打算辞我职吗?"

狡兔是他的队员,身材矮小但有着惊人的爆发力,也像所有喜欢挖洞的兔子一样,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后路,如果是执行单人的危险任务,他确实有让大和信任的资格。

不过这倒是大和第一次"被"休假,虽然知道对方是好心,但仍免不了带着些沮丧气,不由皱着眉,就连随口说出的玩笑也显得急切尖锐了许多。

可与大和相反,六代目面色平静。

"当然不,以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你。"

"很多很多。"六代目这样强调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微微笑起来,又轻又快地补充。

"所以为了未来那些亟待解决的麻烦事,记得去找下小樱哦。"


二、夜半惊醒梦

白色,单调,又有股不知名草药味的房间,是熟悉的医疗室。

在工作台前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瓶诡异的紫色液体,露出想要把它灌到大和嘴里这种表情的小樱,也是大和最熟悉的医疗忍者。

大和不免有些忧虑,他不大喜欢医疗室,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是所有暗部的通病。值得一提,六代目兼前任暗部队长在年轻时也不是个会乖乖在床上接受静养的人,除非是真的完全使不起力气。

"那个气体,我觉得它可能有致幻…"他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被小樱高高挑起的眉毛给噎了回去。后者终于放下药瓶,撇下一桌子药剂向他走来。

"什么时候感觉不对的?"她翻了翻大和的眼皮,神色有些凝重。大和做尽了检查,但没发现什么大毛病,医疗忍者们一度怀疑那只是普通的被染了色的水蒸气,即使他们都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大和张了张嘴,不知该从哪说起。

昨天晚上,从火影楼出来,回家之后。


大和尽量清楚地描述:"我回到家,卧室的窗是半开着的,窗锁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边。但我记得出门前锁了窗。"

是小偷还是顽皮的孩子?一点该起的作用都没有,不如把它拆了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沮丧地这样想,然后关上窗,在边缘费力地按了按,毫无用处。

"我还以为是熟人这样干的。"

转了几圈,屋子里的东西一件都没丢。倒是想起很久以前卡卡西总喜欢翻窗进来,虽撬锁的技巧着实精妙,但他那普通的锁实在经不起反反复复的折腾。

"不知不觉就走神了,啊,其实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然后我考虑要不要…"换个新锁?他截住话头,恍然间记起阿斯玛也曾这么问过他。

偶然路过的青年打量着他和他的家,眼神既像评估又像审视,指缝间的烟袅袅烧了一半,把那双眼睛遮得看不真切。

然后他听见自己礼貌又生疏地回道,"留着比较放心。"

而对方倒像想到什么似的——现在回想起来大和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惊讶地苦笑了一下,那个表情实在太生动了,就好像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一样。

年轻的阿斯玛嘟囔了几声"暗部"之类的话,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拎着的两条鱼、一瓶酒,还有红袋子往桌上一放。

这是我们这些同期给卡卡西带的手信,既然你经常照顾他,那给你也差不多了。凯送的哑铃我没拿过来,如果他想要就再说吧。阿斯玛留下这一句话,挥挥手便走了。

他凑上去看了,袋子是市场最普通的塑料袋,一股劣质的塑料味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几条茄子。把鱼和袋子提到厨房,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然地想到明天可以给卡卡西尝试一下新菜品,就用茄子和鱼。至于酒,他只看了一眼便塞进了橱柜最深处。

这一串新冒出来的记忆很清晰,就好像刚刚发生过不久一样。可它们太清晰了,真正的回忆不可能如此准确。大和甚至还记起来,卡卡西的酒品不怎么好,喝多了总会出意外。

"……我在想要不要换个锁,但是当我推了下窗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手指轻轻磕碰到窗沿,已经有些卡壳的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声响,回过神猛地缩手。

恼人的声音还在脑中回荡,阿斯玛惯抽的烟味还在口鼻间经久不散,他抬眼,锁是完好的。

"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没有变。"


"…后来我看到有只猫砸了我家窗户钻进来,我连忙起身去找,抬头就有两条鱼在天上飞。"大和含混地说。

小樱露出狐疑的表情,看上去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这是他编过的最差劲的故事。他在小樱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闭了嘴。这也是他第二次到医疗室接受小樱的检查。

"不急的话,放个假,等它的效果慢慢消失就好。"第一次检查结束的时候,纲手大人是这么说的。

大和觉得小樱要求的反复检查在小题大做,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而已,他强调过很多遍。

他更赞同纲手的看法。尽管她说这话时正准备出门,表情轻松得像刚听完一个小故事,手里还拿着新买的筹码。

"那气体对你的身体没影响,就是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小樱指指自己的脑袋,下了结论,"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一旦察觉不对,要及时过来找我们。"

"我知道了,你们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小樱干笑两声,眼神没有落在大和身上。

"我们的麻醉技术很好。"她说

大和不出意外地叹了口气。


三、旅行又旅行

“我会自己在家调养,就不麻烦你们了。”从医疗室出来时大和这样说。

“实在不好意思,人老了恐怕就是那么固执。”

到了室外,虽然被寒风扑了一脸,却没有前些日子干燥到刺鼻的感觉。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应该到了适合去散步的时候。大和想。

近了住所,仔细看看,落了一半灰尘的门没有被拜访过的痕迹,玄关也没有多一双鞋。

但再往客厅走,半个小时之前,不速之客便躺在沙发上,月光照进他半长的银发,温凉又柔软。年轻的六代目看上去刚执行完任务,洗过了澡,有一股清爽的味道。

大和没有被吓到,他一向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只漫不经心地走近了点。

从第一次感到不对劲开始,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自然知道在他家窝着的这只与在火影楼奋笔疾书的那只大的不一样。

是幻觉哦。他告诉自己,然后伸手拨开对方左眼上的一小缕头发,和他想的一样——或者是他刻意这样想,指尖有温暖柔软的触感,发尾也在指腹留下一道潮湿的痕迹。

原来是可以碰到的。丝毫不觉得危险,他又拍拍对方的脸,带着柔和的催促力道。

躺在沙发上的人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睁开一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大和再熟悉不过了,专注而又狡猾地带着信任的意味。他拒绝不了,往往只得闷声憋回所有的劝阻和抗议,就算是面对虚幻之物也一样。

那家伙看上去很小,多半是因为太瘦了,虽然同期的他也壮实不到哪去,但总归发育良好。

大和坐到地上,目光顺势落在翘起的小腿,绷带雪白干净,看来对方身上的伤口已经老实处理好了,便随手关上急救箱。

暗部训练繁重,除去必要的体能和忍术练习外,还有对打、搏击和反侦察的训练,偶尔也会被派去执行任务,这种情况下难免有受伤的时候。医疗忍者是短缺的,所以多数时候他们也就自己处理伤口。

这些也算是再熟悉不过了。把散乱的护甲整整齐齐码好,大和无意识地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高兴。享受般地静静坐了会儿,他轻柔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前辈。"

按习惯的时间唤起那人后,他屈起腿向后缩了缩,免得自己被一脚踩上当作软垫,随后把目光挪到另一边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大和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那里,小时候的他悄无声息地站着。

“你,”大和有些别扭地开口,“要和我出去走走吗?”


是在怀旧吗?

还是说必须要把过去都经历一遍。大和不由怀疑。

小时候的他,或者该叫他天藏,非常主动地在第二天早上叫醒了大和。只不过乍一看到陌生人站在床边,大和实在有些反应过激,手一拍便毁了半边窗,这下倒不用犹豫换不换窗锁了。

他们停在离村子稍远的一条河边,正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眼熟,便被烈风夹杂着灰尘扑呛了一脸。

是许久没感受到的、冬天的风雪气息。

再一转头,年少的他已经不见了。

对幻境毫无防备的大和抹了把脸,眼角的余光里又倏忽掠过一个人影,猛地抬头便见那个人披风猎猎,手里跳动的蓝光忽隐忽现,像握着闪电般越过他朝前跃去。

“雷切!”

想起来了,是十多年前执行的任务。大和不自觉瞪大眼,映出一片银白和电光。任务的具体要求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情况凶险,在次任务里……

“有叛徒。”

阴沉沉的话语打断他的紊乱的思绪。把手从敌人身体里抽出来,满身是血的银发上忍宣布道,一黑一红的眼睛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阴冷怒意。刚退役不久的暗部队长像是从这混乱的战场觉察出了什么,转头环视一周,接触到他目光的人无不惊恐地绷紧肩膀瑟缩着,慌忙转移视线。

是暗部的叛徒。大和知道。

他看到自己默不作声地上前,揽住那个人的腰,另一只手不容反抗地抓住他肩膀,把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天藏把卡卡西拖到一块岩石下,大和毫不犹豫地跟上去,那里虽然狭窄了点,但好在有阴影遮蔽,不易被人发现。

卡卡西一躺下便迷迷糊糊地挣扎起来,动作虚弱无力,却难免牵到了伤口。看着越来越大的血痕,天藏皱起眉,就连大和心里也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烦躁。

“别乱动。”

天藏压低声音说道,阴沉压抑的语调把卡卡西和大和都吓得一震。前者抬起头眼神略微涣散地看着他,左眼的写轮眼缓缓转动,似乎是确认了天藏的身份后,才放心地阖起眼昏了过去。后者则抿了抿唇,露出复杂的眼神。

他看着天藏用手指蹭了蹭下巴企图挡住嘴角那抹不合时宜的笑意,自己却没有掩饰地笑了起来。

在这次任务里,卡卡西第一次明显地表露出了对他——天藏的信任。

不同于普通的伙伴的信任,而是能将背后完全交付的信任。年轻的暗部部长心下欣喜,面上却绷得紧紧的,没怎么表露出来。他给卡卡西包扎好伤口,犹豫了一下后推上护额,拉开面罩,想要把对方口鼻间的血迹擦干净。

平时难见的脸庞终于展现在眼前,想要尽快擦拭干净的手一再顿住。

那没了护额遮掩的眉宇太过锋锐,若不是线条柔和的脸颊,便显得有些不易亲近了,可要少了那细细的眉锋和眼上的伤疤,又只剩柔软的秀气。

熟悉又陌生,可还是稚嫩了点,现在这样就很好看了。大和不自觉这样想着。

没等他看多一会儿,天藏就木着脸,动作僵硬地匆匆擦了几下,一触即离,慌慌忙忙好像一碰都不敢碰,几秒后便拉上了面罩。

这时天藏才如松了口气般,笨手笨脚地在卡卡西身边躺下,他背对着对方,出神地看着打在眼前的一片阳光。

啊…还好当时没有其他人。

大和看着那红透的耳根,错开眼,略有心虚地想。


四、秋风尽在旅途中

"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距离陷入幻觉已经过了五天,这么久不见大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家倒也渐渐放心。再加上难得放假,到家中拜访的朋友竟一下多了起来,连以往疏于联系的人也跑来他家坐上一坐。

佐井是顺路过来看看的,看上去倒像是刚从酒场逃出来一样。看在曾是同事的份上,大和从厨房端出两碟小菜,盘腿坐下,决定客客气气地应付这个醉鬼。

"鸣人和小樱太弱了,都喝醉了。"

桌子对面的佐井微笑着,除了面上微微发红,没有一点被灌醉了酒的样子。

你也醉了。大和好笑地摇了摇头,但没指明,只说:"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太热闹了。"佐井的声音平平板板,前言不搭后语,听上去总有点抱怨的意味,"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要让谁请客打了起来,他们说要让你请客,因为卡卡西前辈…不,六代目大人忙着公务,没时间。"

"想得美,臭小子们。"

大和笑起来,佐井也露出了微笑。

"虽说很忙…但偶尔也是会参加聚餐的。"

"是啊,吃饭就算了,摘下面罩来痛痛快快饮酒这种事做的倒是比较少,不过那家伙可不能喝多。"

大和又给佐井满上了杯。

"就饶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吧,还有你也是,最后一杯,仗着自己年轻就这样任性,将来会吃苦的。"他说。

"除了有和老头子一样保守的观点外,您和老人家一点都扯不上关系,真是狡猾,明明队长自己也很想喝啊。"

一恍神间,只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大和笑了两声,没有反驳,把酒瓶塞回柜子里。

"暂且先在我家休息吧,客房每周都有整理,被子拿出来拍拍也能盖一下。"

佐井点点头,随后犹豫地叫住他:"话说起来,那个据说是毒气的东西,没问题吗?"

什么时候医疗室的情报也被当作新闻传来传去了。大和暗想,面上却只摆了摆手。

"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不能执行任务了,但偶尔给自己放放假也不错。"

"嗯。"佐井盯着他,"六代目大人说,他会带你去找个人看看的。"

"谁?"

佐井摇头。

大和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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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被下的内裤湿得不能再湿了。

大和没有意外地叹了口气。

灰溜溜地趁着佐井还没起床,洗好衣物和被褥挂在院子里。再回到房间难免有些心烦意乱,一个澡竟足足洗了半个小时。

昨天半醉不醉的佐井睡到中午才醒,他的脸色一向苍白,倒看不太出头疼的样子,说话行动还很自然,在吃午饭的时候就邀请大和跟第七班共进晚餐。

"酒神节快到了,虽然不是我们的习俗,但孩子们玩得都很开心,您既然难得休假,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六代目也会来的。"

大和愣愣站了一会儿,随后笑着摇摇头。

"看看就行,酒不喝了。"

有些意外只发生一次就够了。


五、积雪深几许

卡卡西把大和从家里抓出来时,正好是大和假期的第七天。

“有人知道那个气体到底是干什么的,要去见见他吗?”

“啊,见见也行。”大和点点头,又发觉有些不对,“说起来,这个时间六代目大人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我也在放假,算是陪病人看医生的那种假吧,干得好,天藏。”

大和没觉得这有什么干得好的,耽误火影办公可不是他的本意,过了一个星期都没发生什么大事,早就没有专门看医生的必要了。

况且正因为那个气体,他现在看见卡卡西还难免有点尴尬别扭。

“说了多少遍,是大和啦。”

“那我也是卡卡西前辈,不是六代目哦?”

卡卡西歪了歪脑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带着笑意。

大和不说话,只无奈地笑了笑,抬腿跟上对方的步伐。

看路线是往偏僻地方,明明没怎么到过这一带,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所以我们要去找的那个人是…大蛇丸?!”

完美隐藏在树林和其他普通房屋间的白色研究所,里面住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明知道大蛇丸的研究对木叶发展有极大好处,但大和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卡卡西点头:“合作的项目批下来了,有团藏遗部的阻挠,比预计的晚了几个星期,最近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事,不然也不敢带你来。”

“毕竟——被抓到把柄就不好了呢。”卡卡西摸了摸下巴,笑得却是满不在乎。

“嗯…确实。”大和站在设施齐全的医疗室面前呆愣地附和着。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果是大蛇丸的话,感觉不管什么奇怪的药物都能解决,毕竟他本身就是个奇特药品制造商,这可算是专业领域了。

再见到大蛇丸,大和难免有些不自然,连神色也不由得紧绷发冷,但动作却勉强算是配合。卡卡西虽然态度稍显随意,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身体到底不是放松的状态。

大蛇丸把一个试管放在大和的鼻子下片刻,试管里的液体没有任何反应。

“不用担心,效果过了。”

大和与卡卡西对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

“本来是为了做成方便搜索敌人记忆的药剂,但实验途中好像出了错,药剂变成气体。”大蛇丸摘下手套和口罩,面带微笑,“你很幸运,这是个半成品,最多只能让人想起一部分被忘记的事。”

注意力原先全集中在防备大蛇丸的大和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什么?”

“那些幻觉…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没错。”大蛇丸说。


大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但他确实注意到了卡卡西微变的脸色,严肃,又隐约带着些不安。

他也确实记起来了。

房间里,卡卡西按着他肩膀,直直看着他,三勾玉在眼中缓缓转动。

“忘了和旗木卡卡西有关的…”卡卡西顿了一下,像在斟酌用词,“亲密的事。”

即便有着初代火影细胞,也无法抵抗写轮眼的催眠。

从那一刻起,有什么微小却炽热的东西,被埋在了积雪之下。

有那么一瞬间大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谜语和谜底总是息息相关,而传说和寓言却不总是相符。微妙的窒息感攥住了大和的咽喉,他像被丢到了暴雨狂风中,与无数年前一样,无论是冰冷的雨水还是凛冽的寒风都没有歇停的迹象。


“前辈,我想和你谈谈。”

大和一路飞奔,从地面、房顶、到火影室旁的平台。风从耳边掠过,他听到有人惊呼,有人在向他大叫,还有寥寥数句问好。他没有理会,只是平稳地落地,挺直了腰板,站在终点语气平静道。

“当初你的问话我没来得及回答,但事实上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伴侣。”

大和抬眼,看见自己穿过漆黑的走廊,跨过明灭的绿光,透过玻璃上的倒影,踏碎了一室寂静,生锈的营养皿相对而立,从始至终,从残缺的金属里反射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沉默地站在这里。

他与他的过去遥遥相望。

“那个…我想了很久、很多年,还是觉得你这样的就很理想了。”


——直至今日,破雪而出。


六、春日河川上

卡卡西看着他,一双黑眼睛沉沉地、专注地凝视着。眉头皱紧又放松,苍白面上那一丝不安却缓缓退去,直至最后,卡卡西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又轻又快地说。

“太狡猾了啊,天藏。”

“啊,说了很多次,您现在该叫我大和了。”

大和抬眼,微笑。


“没什么想抱怨的吗?不管是哪种恶劣的话都可以接受哦。”

卡卡西的神情很专注,口气平淡,眼神却隐隐锐利。每当他想从别人那边得到什么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大概他们这类人连防御机制都是相似的,那种考量的眼神大和再熟悉不过了。

接纳或者逃避,直击重心或是一笔带过。卡卡西像过去那样踏在边界上,静静等待大和作出下一个决定。

木遁忍者沉默不语。他的话向来是不多的,特别对于卡卡西,如果眼神交流也算一种对话方式,那么他们用这种方法比寻常人多得多。

“没有那种想法,但如果可以作为替代的话,稍微想更进一步。”

大和最终这样说。他结印,做出一个木凳,就放在火影的工作台前,摆出一副“我们需要谈谈”的架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忍术使得糟糕透顶,凳角甚至缺了一块,大和坐上去时还得自行稳住身体,就像稳住他狂跳的心一样。


卡卡西仍在打量着他,神情像在揣摩一些新奇的东西。不安和焦虑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现在的六代目火影看上去和以往任何时候同样从容。

“既然这样,你也该换个称呼了吧。”

顿了两秒,卡卡西轻声说道。

卡卡西。

他小心翼翼地在心里叫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卡卡西微凉的手指,然后慢慢收紧。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信任和爱情都是很艰难的,稍不注意便会被卷入、碾压、溺亡。然而一旦有机会,一旦被施予那么些微小的信任和爱意,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更多。

可绝境中的人怎能不去追求一线生机呢。大和想。

过去独身一人也好,现今同伴在侧也罢,在酒精蒸腾中如此作答的原因,只是不想再让自己被抛下。如果伴侣与自己同样强大,那即使面对再厉害的对手也无所畏惧了,同生或同死,有时候选择就是那么简单,不再有谁抛下谁的难题。


“——以后打算做什么?”

他们并肩坐在给贵客准备的休息室里,卡卡西不是偷跑出来的,他的陪同假期还没有结束,却下意识地偷偷摸摸避开了所有人。大和看在眼里,却也没做声。

那张粗制滥造的凳子被丢在了火影室,而这里简洁、舒适,就休息环境,要好上不少,在战争结束之后的那么一长段时间里,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刻了。

“虽说很想成为你的直属暗部,但总该留给年轻人一点机会。不过即使变成了普通上忍,你也还是可以随时联系我,请客吃饭就算了,其他的我很乐意为前辈效劳。”

“老样子啊,大和,都这个年纪了,也该试试换种生活方式了。”

“改变之类的我已经做到了,前辈,应该珍藏在心里的情感全都交出去了哦。”

大和说。

最开始微薄的那点儿善意,早在对方不顾危险跑到“根”的总部找他时就已经交付出去了。离开自幼生活的地方,从庇护着他们的黑暗中走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扭过头,正好对上卡卡西的脸,看上去平静又不可思议的柔和。

大和定定地看着他,倏地凑上去在那耳边说道。

“因为,如果是前辈你的话——”

卡卡西向后缩了一下,耳尖染上一层淡淡的红,随后弯了眉眼朝他露出微笑。

“怎么说呢,心甘情愿吧。”

从他选择剖开蛇肚把他拉出来、按着他的肩膀带他走到阳光下的那一刻起,心中的黑暗就随另一个曾生存在营养液中的男孩一同逝去了。当他心甘情愿地握住对方的手、跟在对方身后时,他的过去就已经死了。

那个属于“根”的甲,属于暗部的天藏,都已经消失了,现在还存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归处是旗木卡卡西的大和。

想再靠近一步,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逃走。大和踌躇着。如果能用木遁把前辈锁起来的话就好了。甚至这样泄气地想到。

“虽然这种话说出口…还是很不好意思,但都这个年纪了,是不是该给我点回复了呢?”

“唔——真是个让人困扰的问题啊。”

“前辈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听到卡卡西反问。

“六代目火影的后半生怎么样?”

话题跳得太快了,但好像本就该这样。他摸索到卡卡西的手,一点点覆上,扣紧,用此前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回答。

“求之不得。”

这是迟到了十数年,但不会缺席的回复。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泥土混着雨滴的腥气顺着打开的窗飘了进来,不知不觉间,春日竟然就这样降临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察觉,大和想,若要说的话,就是河水重流的那天吧。

虽然地上还有点积雪,但阳光出奇明媚,并不让人觉得寒冷。身后半靠着的是散发着暖融融热度的身躯,周围的一切从未感觉如此清晰。

不再阴冷的天气有着春天到来的气味。细细数过踢踏而过的溪畔,树荫下的散乱光斑,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尘埃。还有卡卡西呼在脖颈上的温暖鼻息。

这就是迹象,这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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